第三章:通往东方的新道路
在国际关系的漫长历史中,十三世纪标志了新篇章的开启。那是蒙古帝国的时代,那时它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版图,开始控制起从近东到远东的地区。随着阿拉伯海军将印度洋变成了由穆斯林完美规划的海域以及蒙古人的扩张,政治计划发生了明显变动,不论是经济方面还是文化方面。这一事件最初的两个直接结果之一是亚洲商业路线的重组以及大相径庭的世界联系了起来,那就是波斯与中国。远东由此能够通向西欧,扩张运动也到达了顶峰,自十一世纪以来,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交流越来越频繁。整个十三世纪里,西欧的城市中心迎来了指数级发展,国家组织和它的君主们也得到了逐渐的优化,这些君主与某些意大利贵族家族合作,驱动了与亚洲、非洲和大西洋的新交流。这一事件的第一阶段从十一世纪末延续到十四世纪中期,并于十三世纪达到顶峰,那是一个“开阔视野”的时代,这种状况带来了导致欧洲与亚洲、地中海沿岸与非洲大西洋沿岸进一步发展的文化交换。至于第二阶段,它始于十五世纪末,那时蒙古治世(pax Mongolia)也将要结束,也意味着要和突厥人达成持续性的平衡,欧洲人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探索大西洋地区并环非洲航行,这带来了国际关系网络的新发现与新发展,并带来了全球化进程的决定一步。
地中海的十字路口
(资料图片)
本章目录
向新世界的最初探索
王冠与教会
地中海,伟大的启航点
意大利商人
意大利沿海共和国的扩张
加泰罗尼亚人:作战的商人们
从卡斯蒂利亚到汉萨同盟
被梅洛里亚海战削弱的比萨
北部与南部的欧洲
在中世纪后期的开始,出现了第一个政治经济组织,它将会导致欧洲-地中海全境的重组。君主们和城市们——尤其是那些意大利市镇(comuni),发起了直到边界的扩张,在这时罗马教会专注于在国际关系发展的每个阶段发起十字军。
中世纪前期的地中海,城市-市场-海洋三元组织是一种现象级的组织,它的坚实程度不会因拜占庭帝国或者穆斯林扩张而动摇。在十一世纪末到十三世纪末期间,权力的平衡却转向了一系列最初由意大利市镇和普罗旺斯、勃艮第、诺曼和伊比利亚的封建领主组建的联盟,随后又延伸到了诺曼、施瓦本、法兰西、安茹、葡萄牙和卡斯蒂利亚的王冠领地。就在这时,那个重组分裂的欧洲政治的背景下,新生的君主和意大利城邦共和国采取了令政治、经济和文化边界重生的扩张方针,并把国际关系带到了新时代,这也要得益于欧洲外部的势力,尤其是蒙古人和伊斯兰世界的阿拉伯人和突厥人。
在东地中海,这一将西欧与近东及远东连接起来的主要路线的目的地,这种在中世纪前期被拜占庭人、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建立起来的联系没有被一系列的以十字军为由的战争使命影响,也没有因商业和殖民前哨的出现而受损,相反,它们建立了新的基地,可以加强联系。除了短暂的冲突时期,拜占庭与广袤的伊斯兰贸易网络的关系还不错,自东方延伸到了西西里、伊比利亚半岛的大多数地区和马格里布,自然不会没有好处。在西地中海和伊比利亚地区内,情况也差不多,尽管新兴的基督教王国中存在冲突,穆斯林地区和基督徒之间的紧密经济合作产生了陆地与海上边界收缩的效应,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被包含在了再征服运动(Reconquista)中的军事干涉。在十二世纪上半叶,葡萄牙达成了自己的统一,这让它得以控制圣维森特(Saint-Vincent)角,同时西西里被意大利南部的诺曼人重新征服,组成了伟大的西西里王国。
向新世界的最初探索
1245-1248
若望·柏郎嘉宾(Jean du Plan Carpin)
最远抵达过哈拉和林。
1253-1255
纪饶姆·德·卢布鲁克(Guillaume de Rubrouck)
最远抵达过哈拉和林。
1271-1295
马可·波罗(Marco Polo)
最远抵达过中国。
1325
伊本·白图泰(Ibn Battuta)
最初的远航
1402
让·德·贝当古(Jean de Béthencourt)
征服了加那利群岛(île Canaries)
1405-1433
郑和
探索了印度洋
1414-1439
尼科洛·德·孔蒂(Niccolò de’Conti)
在印度洋航行
1419
若昂·贡萨尔维斯·扎尔科(João Gonçalves Zarco)与特里斯唐·瓦斯·特谢拉(Tristão Teixeira)
发现了马德拉岛(îles de Madère)
1427
迪奥戈·德锡尔维什(Diogo de Silves)
在亚速尔群岛(Açores)航行
1434
吉尔·埃阿尼斯(Gil Eanes)
越过博哈多尔角(Bojador)
1444
迪尼什·迪亚士(Dinis Dias)
抵达了博得角(cap Vert)
1483
迪奥戈·康(Diogo Cam)
抵达刚果河河口
1488
巴尔托洛梅乌·迪亚士(Bartolomeu Dias)
两次越过暴风角或者说好望角
1492
克里斯托弗·哥伦布
伊斯帕尼奥拉岛(île d’Hispaniola)
王冠与教会
西班牙的诸王冠知晓了不同的道路。1248到1262年间,卡斯蒂利亚人征服了塞维利亚、科尔多瓦和加迪斯。在1229到1238年间征服了瓦伦西亚与巴列阿里群岛之后,加泰罗尼亚-阿拉贡人开启了“香料与群岛之路“,促使他们在十三世纪末获得了西西里和撒丁岛。1311年,东方的加泰罗尼亚人结社征服了雅典并建立了雅典公国和新帕特拉斯(Néopatras)公国。在所有的欧洲王国中,法国仍是对保护近东贸易站以及建立与东欧的蒙古人的联系这一事业中最为积极的一个。从十三世纪末到十五世纪,安茹王朝和阿拉贡人成为了争夺地中海霸权的先导者。十四世纪上半叶,近东与中东之间的关系被突厥人扩张和蒙古治世的结束阻隔了,葡萄牙王冠开始了第一次对大西洋的探索,在下个世纪里被卡斯蒂利亚模仿,它也决定要开始大洋方向的扩张。霍亨斯陶芬的腓特烈一世与腓特烈二世等皇帝,曾前往过圣土,同样也对国际关系感兴趣,尤其是罗马教会,对他们而言,对外交尝试乃至十字军使命和东欧西欧的传教活动持开放态度。
对于欧亚大陆和临近的非洲而言,十三世纪教宗英诺森四世的事业带来了重要的反应。1481到1494年,卡斯蒂利亚和葡萄牙之间签订的阿尔卡索瓦什-托莱多和约 (traités de d’Alcáçovas-Toledo,1479-1480)和托德西利亚斯条约(traités de Tordesillas,1494)批准了这两个国家分享世界。一条固定在距离加那利群岛100里格的线,处于卡斯蒂利亚王冠的控制下。在托德西利亚斯德第二条线,距离博得角群岛西方370里格处。1506年,教宗儒略(Jules)二世颁布了教宗谕旨《为了推进和平》(Ea quae pro bono pacis du),批准了这种分割措施。西欧和它的大西洋扩张成为了数个教宗谕旨的主题:1452年的《Dum diversas》以及尼各老五世的《Romanus Pontifiex》(1455),1456年教宗加理多三世颁布的关于葡萄牙活动的《Inter caetera》,以及西斯笃(Sixte)四世颁布的《Aeterni regis》(1481),它批准了阿尔卡索瓦什-托莱多和约的分割方案。1493年的五月到九月,教宗亚历山大六世的五封谕旨配合了卡斯蒂利亚王冠在大西洋的行动。然而,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英格兰和法兰西王冠也开始了他们发现新世界的远航。
地中海,伟大的启航点
就像古代那样,那一时期腓尼基人、希腊人和罗马人出海要紧靠着海岸线,中世纪的地中海就是中世纪欧洲得以塑造其独特性的重要交流空间。
在整个中世纪时期,罗马人的古“我们的海”(Mare nostrum,即地中海)仍是欧洲必须的交流场所,尽管八世纪时另一位参与者伊斯兰教突然出现,他们迅速在近东、北非和几乎整个伊比利亚半岛扩张,将自己的统治扩展到了地中海东岸和西岸大多数的海岸线。然而,很少有人对海感兴趣,阿拉伯诸国没有强大的舰队。于是从八世纪起,欧洲和东方重新建立起了连心,这要归功于意大利和加泰罗尼亚商人的活跃。这些商贸活动组成了相互交流的网络的集市,并在政治上产生了回响,并帮助欧洲开始向新世界扩张。
意大利商人
自古以来,欧洲就一直和包围着它的海洋保有联系。从波罗的海和北海直到黑海与亚速海,还有大西洋与地中海,欧洲大陆被海洋连成的条带包围着,也必须通过它与世界其他的部分交流。因此,对于任何希望拓宽国际关系视野的人来说,制海权都是决定性的。
十三世纪时建立起了与欧洲北方与南方的新海路联系。这要得益于一系列的技术与工艺进步,这种集合通过提供新的运营空间来完成与欧亚大陆的联系,标志着陆路运输路线垄断的结束,欧洲贸易随后更多使用海路。历史学已经毫不含糊地证明了这种相互联系的现象起源于地中海欧洲。自从中世纪前期,在十世纪的时候,许多的城市,尤其是阿马尔菲(Amalfi)和威尼斯,发展出了和君士坦丁堡、埃及的开罗和亚历山大的主动关系,并加入了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商业活动,成为了国际商品交换中不可或缺的中间商。十一世纪时期,中欧的城市成为了商业革命的主导方,并且商业开始在政治舞台上成为了决定性的角色。这一现象在意大利尤为明显,其标志就是于十一世纪末出现在阿尔卑斯山脉到特韦雷河(Tibre)之间的由精英商人们统治的城邦国家。得益于他们频繁的沿海活动,其中的某些城市将会成为边界扩大的推动者。处于无休止的战争中的西方宫廷,基本上围绕着消费与经济运作,除了阿拉贡和葡萄牙王冠,它们经常需要资金,而且没有组织良好的地方海军。
十三世纪时期,阿马尔菲人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行动能力。直到十二世纪初,他们的影响力延伸到了地中海沿岸,从拜占庭直到安达卢斯,乃至幅员辽阔的穆斯林帝国的据点,并且还接触到了北意大利。受到了诺曼、施瓦本、安茹河阿拉贡王冠的封建架构阻碍,阿马尔菲人逐渐被威尼斯人、比萨人和热那亚的国际市场取代了,十三世纪还出现了佛罗伦萨人和加泰罗尼亚人。整个中世纪时期,威尼斯共和国都把自己的注意力聚焦于地中海沿岸的黎凡特和东欧,渴望垄断极其有利可图的香料贸易。自1084年出现在君士坦丁堡之后,威尼斯人就蜂拥而至,还导致了第四次十字军(1202-1204),篡夺了大量的拜占庭和爱琴海地区。他们将霸权保持到了1261年,因为尼西亚的希腊王朝与开始垄断几乎整个黑海与亚速海贸易的热那亚人结盟,他们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行动。然而,威尼斯人保持了对希腊群岛的控制以及位于十字军领土上的据点,从1265年开始,他们开始在苏达克(Soldaïa),特拉比松(Trébizonde)和塔纳(Tana)自由活动。各处海峡和黑海的战略地区于是落入了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手中,他们除了能受益于贸易和航海的特权条件外,还控制进入东欧的一些主要航线的通道。于是,威尼斯商人也出现在了东欧,但是他们在大西洋海岸的表现与操作就受到了限制。实际上,尽管他们的部队也出现在了大西洋海岸所有的重要港口,直到英格兰的港口和布鲁日(Bruges),没有投资也没有资本,没有人力资源,没有能探索的海军,在抵达卡斯蒂利亚海岸之前还要受制于和葡萄牙人结盟的老对手热那亚人。另一方面,威尼斯人不再参与十三世纪时繁盛的银行业和国际金融,令其落入了佛罗伦萨人和热那亚人手中,这一事业还经常得到皮亚琴察人商人的支持,在更小的范围上也是被其他的伦巴第商人把控,尤其是阿斯蒂(Asti)和米兰的那些。
地中海中部仍是有特权者的舞台,但不仅仅如此,它也是比萨和热那亚争斗的舞台。因为他们都在地中海盆地有很强的行动力,比萨人,如同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那样,拥有自己的地区,也能从埃及和被十字军夺取的近东核心地带的商业特权中获利。像热那亚人那样,他们在休达、贝贾亚(Béjaïa)、突尼斯和的黎波里有基地。按照传统,比萨人在梅洛里亚(Meloria)海战(1284)中的落败标志着它在国际间不可组织的衰退的开始,但是这个共和国并没有完全从地中海舞台上消失。十三世纪末,西地中海,海路和商业的主导地位落入了热那亚人手中,他们还控制着临近地带的政治,获得了科西嘉并对普罗旺斯实行保护权。同一时期,比萨人毫无选择只能屈服于佛罗伦萨日渐壮大的权力,它早已控制了这一地区。在佛罗伦萨腾飞之前,托斯卡纳的大商人们,那些兴盛的银行与信用业的源头,早就出现在了西欧,尤其是在法兰西的香槟地区,那里是国际商业和金融活动的焦点。在托斯卡纳地区,锡耶纳因为和伦巴第人的金融活动而脱颖而出,同时卢卡人在丝绸工业上极为活跃。十三世纪里,佛罗伦萨人,主要在羊毛工业、银行业和金融业范围内活跃,他们组织了日渐壮大的舰队,此外还得到了安茹王冠的支持,在希腊、近东和东欧地区的地中海地带展开商业活动。阿尔伯蒂(Alberti)、弗雷斯科巴尔迪(Frescobaldi)、伯纳科尔斯(Bonaccorsi)、巴尔迪(Bardi)、佩鲁齐(Peruzzi)、阿齐亚约利(Acciaiuoli)以及尤为关键的美第奇(Médicis),这些家族建立了得到了组织与架构都极为完美的社会与事业系统基础,尤其是在会计学和资料搜集方面。各种账簿、大量的企业注册薄、商人手册以及丰富的证书,其中还有来自普拉托(Prato)的商人弗朗切斯科·迪·马尔科·达迪尼(Francesco di Marco Datini)的档案馆,它们一起组成了最出名业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热那亚人与威尼斯人在东地中海对抗,和加泰罗尼亚人在西地中海对抗,但是在西部地区尤其是在伊比利亚半岛,他们和佛罗伦萨人维持了极好的关系,自从伊斯兰时代他们就早已在伊比利亚露面。他们对个人主动性的天生爱好很快就打开了通往所有国际市场的大门。
与威尼斯人不同,热那亚人不依赖强大的机构而是利用庞大的家族集团,这构成了他们大量财富的来源,但这也成了他们城邦国家长期保持脆弱的源头。庞大的家族集团是他们交流网络的支柱,这一极为灵活的系统带着这座城市从十二世纪起就越过了地中海的边界。很早就以人为的家族集团(alberghi)并与外国精英合作,热那亚人开始为欧洲王室提供资金、海军司令、水手和舰队,并且用管理租金、货物和财务换取了特权与采邑头衔。他们的国际关系系统因散步各地的大量家族单元得到了巩固、他们遍及希腊和亚美尼亚地区甚至能到黑海,并从法国直到伊比利亚半岛乃至大西洋海岸、佛兰德斯和英格兰。这一系统基于不同的标准:分区、商馆(Fondaci)、私人机关以及驳船(mahones)、政府与私人合作的模式,它预示了后来印度公司的模式。
会计、经济数据和消息传播仍然是公证人和家庭档案的特权。热那亚人在无论大小、基督徒还是穆斯林、阿拉伯人或是突厥人的所有宫廷里都设立了强大的团体(lobby)。重要的私人船队的所有者们在地中海和大西洋最重要的港口都站稳了脚跟,他们拥有大量的“投机资本”。1408年,一部分的这种资本成了欧洲最为重要的金融机构——圣乔治(Saint-Georges)银行,1453年时它也负责管理科西嘉和黑海的据点。在这个“财富的国际共和国”,大人物们通常出自28个主要的家族集团。就是这些热那亚人,以及某些佛罗伦萨人,为政府加那利群岛和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卡博特(Cabot)、瓦斯科·达伽马(Vasco da Gama)以及韦拉扎诺(Verrazane)的航行提供了必要的资金。热那亚人是颁布于1519年的卡斯蒂利亚《特权之书》(Livre de privilèges)的唯一所有者,他们与佛罗伦萨人一起组建的银行家财团帮助查理五世在争夺帝国皇冠的角逐中击败了法兰西的佛朗索瓦(François)一世。银行家富格尔(Fugger)和韦尔瑟(Welser)与热那亚人阿戈斯蒂诺(Agostino)和安多尼奥·福尔纳里(Antonio Fornari),阿格斯蒂诺和卡洛·格里马尔迪(Carlo Grimaldi)以及佛罗伦萨人安多尼奥·瓜尔特洛迪(Antonio Gualterotti)一起合作。
意大利沿海共和国的扩张
由于其地理位置、海上职业和基于商业精英的政治结构,意大利在地中海转变为国际商业空间的过程中发挥着核心作用。
与其他围绕着君主制系统组织起来的欧洲其他地区,中世纪意大利在十到十二世纪中迎来了繁盛,一系列上热共和国会为了地中海控制权相互争斗。最早的是阿马尔菲,随后是比萨、热那亚与威尼斯。它们最终于14时期确立了自己的地位,成为了能威胁到欧洲、拜占庭、近东和北非君主们的强大势力。
加泰罗尼亚人:作战的商人们
加泰罗尼亚人在十三世纪已经被意大利共和国的商人们支配的地中海发迹了。但是很快,阿拉贡王室扩大了他们在伊比利亚半岛外的商业活动。
征服者海梅一世征服瓦伦西亚和马略卡构成了阿拉贡对穆斯林扩张的巅峰。从此之后,在商人阶层的倡议下,加泰罗尼亚开始在政治和商业利益交汇的地方扩张。伟大者佩德罗三世(1282)入侵了西西里,加泰罗尼亚士兵和雇佣军阿尔莫拉瓦(almogavre)人夺取了雅典(1311);这标志了令巴塞罗那能在地中海的整个沿岸建立银行的过程。这是海洋领事馆(Consolat de Mar)的时代,得到了《海洋领事馆自由权》(Libre del Consolat de Mar,1370)法律的保障,它确立了直到十九世纪初的地中海海事法。
从卡斯蒂利亚到汉萨同盟
欧洲的君主们,除了阿拉贡和葡萄牙王室,都不向自己的商人们提供政治和运营空间,将国际交通交给了意大利人,他们也把控着金融行业。
在如同瓦伦西亚(Valence)、塞维利亚、里斯本(Lisbonne)、伦敦乃至布鲁日这般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城市里,意大利人能得到政治人物的支持,在拜占庭和伊斯兰教地区,那里的商人也有求于热那亚人或威尼斯人。然而,其他的商人也在地中海展开业务。围绕着马赛和圣希利斯(Saint-Gilles)、阿尔勒和纳巴达(Narbonne)等地的市场开展活动的普罗旺斯和朗格多克商人,和利古里亚(Ligurie)的关系就很疏远,保持了独立的政治局势。1267年,热那亚人古列尔莫·波卡涅拉(Guglielmo Boccanegra),这位政治流亡者,人民的前船长(城市政府的长官),负责管理艾格莫尔特(Aigues-Mortes)城港口的防御工事和行政管理。1330年,卡洛·格里马尔迪成为了摩纳哥(Monaco)的领主,1341年,热那亚的格里马尔迪家族和摩纳哥本地人的条约促成了当地领地权的正式出现。
自从十三世纪上半叶,加泰罗尼亚人的海洋与商业活动对普罗旺斯人而言越发具有决定性和攻击性。随后的几个世纪里,在巴塞罗那和瓦伦西亚的领导下,随着王室认真的支持以及商业和领土的扩张,他们在西地中海区域发展了自己的活跃性,首先控制了巴列阿里、然后是西西里和撒丁岛,后来又在十五世纪与安茹王朝发生了艰辛的战争后夺取了那不勒斯王国。教宗亚历山大六世时期(1492-1503),他们还得到了罗马教廷的强大权力的支持。在不中断他们的商业交流的情况下,正如热那亚国家档案馆中保存的文书《Drictus catalanorum》所纪录的那样,加泰罗尼亚人一直在反对热那亚人。加泰罗尼亚人没有直接参与最初的大西洋事务,它被卡斯蒂利亚王国垄断了,但他们仍然在马格里布、南意大利和东欧地区活动。1346年,超过了葡萄牙人的速度,商人若梅·费雷(Jaume Ferrer)两次越过了摩洛哥海岸的德拉角(cap Noun)。1375年,非凡的《加泰罗尼亚地图集》(Atlas catalan)完成了,这是马略卡制图师亚伯拉罕·克雷斯科(Abraham Cresques)的作品。
在欧洲的北方地区,弗里斯兰商人是最早发展商业活动的那群人,斯堪的纳维亚霸权保障了维持与波罗的海海岸与英格兰港口的联系,但对丹麦人而言,在大帝克努特二世时代,他们整合了挪威和瑞典的大部分领土乃至整个英格兰。随后,将他们的活动从波罗的海发展到了爱尔兰,在北海和丹麦海峡定居,开启了通往格陵兰和冰岛的北欧航线并抵达了基辅和诺夫哥罗德。
北欧的萨迦传说随后激发了人们的想象力,这种想象力在制图学上留下了印记,直到中世纪末期,这种想象仍出现在地图上,即使在最初发现圣布兰登岛(îles de Saint-Brendan)、七城、巴西以及安迪利亚(Antilia)之后也是如此。
然而,随着挪威、瑞典和丹麦王国的诞生,斯堪的纳维亚的霸权以及诺曼人对海路的控制在十三世纪末之前就在持续衰落。这就是为何北方地区必须接受德国商人的到来;十三世纪时,德国城市有和意大利市镇相当的独立程度,尽管条顿骑士团已经向拉脱维亚、爱沙尼亚和立陶宛方向扩张,但是他们既没有控制封建伯爵,也没有长期的据点。对于德国人来说,临时居民的身份让他们获得了补贴和特权,诺夫哥罗德就成了他们在东方的桥头堡。在西欧,这一功能被伦敦,南安普顿(Southampton)和卑尔根(Bergen)占据。与地中海地区的人民交往的据点是布鲁日,随后这一地位被安特卫普(Anvers)取代。不同于意大利市镇之间相互冲突,德国城市内部不存在争端,这保持了暂时的联盟。这一系统令汉萨同盟得以在1360年诞生,这是以汉堡、吕贝克为首,和大约两百座位于内海须德海(Zuiderzee)和芬兰湾附近的城市结成的同盟。但泽、维斯比、不来梅、里加、科隆、维也纳、诺夫哥罗德和威尼斯也成为了汉萨同盟的前方贸易据点,将地中海和高地德语地区(Haute-Allemagne)连接了起来。同时,富格尔家族、韦尔瑟家族和霍赫施泰特(Hochstetter)主力于银行业的发展。
被梅洛里亚海战削弱的比萨
尽管存在拥有共同目标的一些同盟,不同的意大利沿海共和国之间的关系远不友善,比萨和热那亚之间的竞争就证明了这一点,这场竞争演变成一场公开的战争。
都位于第勒尼安海边,热那亚和比萨在十一和十二世纪建立了紧密的关系,同时都和亚得里亚海边的威尼斯持有敌意。比方说1016年,两座城市的联军从穆斯林手里夺取了科西嘉和撒丁岛。但是在热那亚和比萨的海军争夺西地中海霸权时,局面发生了转变。最初的冲突发生在十二世纪,当时这两个共和国的命运彻底定格的日期是1284年8约6日。那一天,面对梅洛里亚的小岛,热那亚的船队击溃了比萨的海军,摧毁了他在地中海的海上力量。
北部与南部的欧洲
十二世纪,意大利商人们经常前往香槟的集市,在那里出售铁、锡器、羊毛和织物,然后交换东欧的珍贵商品:象牙、宝石和丝绸……那里还有大约300种香料。
比陆路更为便宜且快捷,海路能用更少的过路费运输更多的货物。1277年之后,热那亚船队出现在了佛兰德斯。有些来自于福西亚(Phocée)的人负责运输制造织物需要的明矾。布鲁日成为了另一个重要的商贸中心,热那亚人在那里拥有一座大厅和圣墓大教堂。有些家族在那里设立了自己的据点。因此,贝内代托·扎卡里亚(Benedetto Zaccaria)、斯皮诺拉(Spinola)和马洛切洛(Malocello)的船队在那里停靠也就不足为奇了,当地最早出现威尼斯护航队(mude)的年代是1314年。
香槟的市场失去了它的重要性,但是意大利批发商们到了日内瓦、里昂、贝桑松(Besançon)、坎波城(Medina del Campo)采购其他的商品,快速的商品交换令金融系统保持了活力。投机市场上出现了大量流通的金钱和汇票。1252年,热那亚和佛罗伦萨铸造了金币,它们随后被拜占庭人和伊斯兰教世纪使用,威尼斯人在1287年铸造了杜卡特。付款的天平倒向了西方的利益,意大利人和欧洲宫廷的关系也越发紧密。银行业有利可图,但是要冒高风险。十四世纪时期,佛罗伦萨人巴尔迪(Bardi)和佩鲁齐(Peruzzi)的破产就是证明。
在大西洋地区,大量的商业活动在葡萄牙、巴斯克的沿海地区以及其他的北方区域发展起来。保存鲱鱼和鳕鱼需要盐,他由葡萄牙的塞图巴尔(Setúbal)、法兰西的布尔讷夫湾(Baie de Bourgneuf)或伊萨维岛(Ibiza)提供。两个世纪里,巴斯克和不列颠的船队将卡斯蒂利亚的羊毛送到佛兰德斯,比斯开(Biscaye)的铁送去地中海,葡萄牙的船队也在这些水域上航行。
汉萨同盟城市的代表家族是伊姆霍夫(Imhof)、希尔施富格尔(Hirschevogel)和倍海姆(Behaïm)。就是在后者的家族中诞生了马丁,他是在发现美洲之前的世界地图的作者。这种状况是富格尔家族和韦尔瑟家族融入哈布斯堡王朝利益轴心的前奏。十五世纪时期,汉萨同盟的船队增强了在地中海的存在,他们的双桅帆船从北方带来谷物、蜡、木头和沥青,用它们交换干果、油、酒、糖、盐、明矾和靛蓝。在英格兰,意大利人在伦敦、南安普敦和桑威奇大量出现;占据阿基坦以及跟葡萄牙人的联盟重燃了英格兰对地中海的野心,那一地区在狮心王理查时代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但是主要的商业运输仍然被意大利人把控,他们常常在欧洲北部冒险(斯堪的纳维亚和波罗的海诸国),那一地区人们知之甚少,在十五世纪制图师看来那里是一座岛屿。这没能阻止英国人在十四世纪开展业务,并建立了一些组织,最终让商人冒险家公司(Company of Merchant Adventurers)诞生。布里斯托尔(Bristol)港在这一时期必不可少。然而,毁灭性的百年战争让英国的势力不得不保持在大陆上。玫瑰战争之后,亨利七世即位伴随着地中海的复兴,标志着英格兰在大西洋的扩张。
在法兰西那边,情况又不一样了,因为大西洋和地中海的海岸线是分开的。然而,在这两个领域里,王室经常要求助于意大利资本以及和热那亚舰队合作。直到中世纪末期吞并普罗旺斯、布列塔尼和诺曼底之后,法兰西才能在大西洋和其他的欧洲海军相抗衡。友好的热那亚人为路易九世的十字军提供了服务以换取采邑的薪俸。1295年,腓力四世说服热那亚人在鲁昂市建造了第一个法兰西的造船厂“浆帆船兵工厂”(Clos des Galées)。
在经济层面上看,佛兰德斯因其布料行业成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地区。1405年沦为勃艮第和帝国的伯国之前,它此前与法兰西相连,是法国人和英国人不断为之斗争的目标。对所有与海上问题有关的事,国王都依赖于热那亚海军司令。其中的第一人,贝内代托·扎卡里亚,是一位出身贵族的商人,国际知名的战略家,梅洛里亚海战的胜利者,的黎波里、黎巴嫩(Liban)的保护着拜占庭帝国的合作者与诸侯——他获得了福西亚,还是卡斯蒂利亚的前海军司令。远早于拿破仑,贝内代托·扎卡里亚就设想过海上封锁英格兰,他在一篇关于海战剧的简短论文中提出了一个想法,其中他描述了进行陆战和海战的方法,以及要使用的船只的数量和类型,所有这些都附有一个估计值。海军司令提议在威尔士和苏格兰反叛军的帮助下,一个接一个地摧毁英格兰所有的港口。1295年,法兰西国王下令让有20艘利古里亚浆帆船的舰队从诺曼底启航,汉萨同盟、佛莱芒和伊比利亚船队在鲁昂港和哈夫勒尔(Harfleur)加了进来。1299年,美男子腓力四世入侵佛兰德斯期间,贝内代托·扎卡里亚维持了对兹文(Zwin)河口的封锁,让布鲁日、达默(Damme),伊铂尔(Ypres)和列日的商船不能进入海洋。1304年,他起航向东运送了几个发出十字军信号的热那亚女士,并获得了希俄斯岛的领地和乳香的垄断权。法兰西用兰尼埃·格里马尔迪(Rainier Grimaldi)取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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